第52章(1 / 2)

在这种无暇相见的忙碌中,阿尔终于恢复到被允许离开医疗部回到宫中修养的阶段了。

伊米来接他出院,塞西尔、弗格斯和赫德森也请假来了,通过他们你一言我一语的叙述,阿尔才知道当初他出事之后的比赛,最后还是罗德尼获得了最终胜利。他向陛下要了恩典,把加西亚也带去了西部军区做医疗部的部长。

伊米又说陛下当时将比赛硬生生地向后压了一个月的时候,但是他当时心跳都时有时无,西部军区不可能一直空悬着司令位置,所以一个月后还是将未完的比赛比完了。

一个月。

阿尔知道,哪怕厄瑞弥亚是虫皇陛下,一个月也已经是他能推迟的极限了。

所以不敢在自己清醒的时候来看望自己吗?

阿尔坐在秋千上,今天圣都的天气不错,对于已经在修复仓和病房里闷了一年的阿尔来说尤其美好,他将想要推动秋千的伊米打发回去,静静地吹着夜风。

不知道厄瑞弥亚是什么时候来的,等阿尔发现他时,他已经为他盖上了一条毯子。

厄瑞弥亚也瘦了许多,金发扎起,显露出消瘦的五官。

阿尔向他招招手,厄瑞弥亚便会意地也坐在他身侧的秋千椅上,又小心翼翼地将头靠在了他肩上。

“我已经没事了,”阿尔把他的脑袋压在自己肩膀上,“别担心。”

“阿尔,”厄瑞弥亚摸了摸他的脸,“我……”

他欲言又止,阿尔想到他估计是要说西部军区司令的事。计划赶不上变化,后面再谋划也还需要厄瑞弥亚撑腰,阿尔不想让他为难,于是接过厄瑞弥亚的话头,“我已经知道了,罗德尼做西部军区的总司令很合适。”

厄瑞弥亚沉默了一会,“你真的这么觉得?”

“其实我还是觉得我是最合适的,但发生这种事谁都不想,也没法怪谁,除了我之外,罗德尼确实是最合适的。”阿尔有些困了,把头又搭在厄瑞弥亚的头上,形成一个互相依靠支撑的姿势,他叹了口气,“我和陛下的赌约还作数,这次我输了,陛下想怎么处置我?”

厄瑞弥亚也由他这句话想起他们在选拔开始前轻飘飘的那个“打赌”,谁能想到一年后竟是这样的光景。

随他处置。

他能怎么处置阿尔?

他恨自己没有坚持要在采访后去接他回宫,恨自己不能替他承受那场爆炸,恨躺在修复仓里的不是自己。

他睡不着觉。

他的精神海狂风骤雨昏天暗地,感觉自己快要暴动时就把自己关进地下室里,他想阿尔受到的疼痛比自己要多得多。

偶尔昏睡过去,他总会梦见阿尔。

梦见阿尔站在等待挑选的队伍末尾遥遥地望着自己笑、梦见阿尔摸着自己的翅膀说天热了让他扇风、梦见阿尔睡觉时候不老实像八爪鱼似的压在自己身上热烘烘还有股海风的气息、梦见自己的电闪雷鸣即将崩塌的精神海在阿尔的抚慰下幻化为一汪欲海……还有的时候梦见阿尔在哭。

或许那不是哭,因为他分明一滴眼泪也没有,但厄瑞弥亚看他的眉毛眼睛,蹙起的鼻头和向下的唇角,厄瑞弥亚觉得他就是在不落泪的哭泣。

为什么哭泣他却无法知道。

有时候坐在雄保中心,有时候坐在偌大空荡荡的宫中,有时候蹲在后花园的池塘边,有时候在战场上面对着救不回来的军雌们……有时候,也对着自己。

对着死去的自己。

在他的梦里,他死了。

穿着他们第一次见面时的那件黑底金边的衣袍,金发干枯得近乎成白色,毫无声息地躺在雄虫的脚下。

雄虫也穿着他们第一次见面时那件没有任何纹饰的白袍,赤脚踩在地板上,自上而下地凝视着自己那张已经没有呼吸了的苍白的面容。

他看见雄虫同样惨白的嘴唇一张一合,翻来覆去地将“对不起”三个字说了成百上千遍。

为什么要说“对不起”?厄瑞弥亚想,是阿尔没有能够再一次救回自己吗?还是做了什么错事害死了自己吗?

但阿尔看起来太难过了,厄瑞弥亚从未见过他这样悲伤的表情,他想去摸雄虫的头发,告诉他自己不怪他。

他原本为自己规划的终点就是早早死在战场上,没料到自己真能起事成功,当了这么多年皇帝,与阿尔度过了这么多年的幸福生活,最后死在自己唯一拥有过的雄虫面前,竟也不是什么不好的结局。

反倒是阿尔的难过令他放不下。

可是梦里的他触碰不到阿尔,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阿尔将“自己”下葬,然后从梦中醒来。

这个梦做得太过真实。

许多事情分明他与阿尔从未做过,梦里却毫不觉得意外,一切水到渠成。

恍惚间他与阿尔不是才相识三四年的正在蜜月期的一对爱侣,而是已经磨合了十余年要将一切归于平淡的两位……帝后。

他们也并未真正归于平淡,那种平淡不过是互相都压抑着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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